陈皓老师(1976~2023),是酷壳的作者,也是 MegaEase 的创始人。他于 2023 年心梗发作突然去世。
两年前我好友去面试他的公司时叫他陈总,他愣了一下,然后笑眯眯的说”叫我皓哥就行“,故此文会称呼陈皓老师为皓哥。
我与他并不相识,但是过去几年中一直在阅读他的博客,故从一个读者的角度来写这篇文章纪念他。
初识
我 2018 年的时候决定进入软件行业,那时候入行前习惯于做一些行业调研,搜索发现知乎上有很多人都会说计算机软件是青春饭,过了三十多岁就做不下去了。秉着兼听则明的理念,我看了两方的意见,其中一个回答贴出的这篇文章引起了我的注意。文章有理有据而且文风雄辩,最难得的是知行合一,自己本身还战斗在第一线。当晚我暂停了编程学习,把他前前后后的博客都看了一遍,颇有共鸣,给了我非常大的鼓励。我当时本身处于入行前,属于是小马过河前的阶段,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和行业水深,所以这种有知有行的鼓励分量显得格外重。后来的几年里,我能感受到的中国互联网的舆论变得愈发犬儒和反智,配合上经济下行带来的那种消沉气氛,再回看这篇文章格外动容。
反加班活动
2019 年的时候,有位国内程序员为了反抗国内加班成风的不良劳动环境,发起了一个活动叫 996.ICU,一时间激起了很多对于加班的讨论。皓哥也随之写了这篇探讨低效加班的文章。其实皓哥的几篇文章并未给我带来全新的认知,但是最难得的是他总是能坚持实践一些正确而又很困难得理念,相对于整个社会的方向犹如一股逆流,给了我很多力量。他甚至还在知乎上撰写文章,教大家面对强迫式加班的公司怎么斗智斗勇,而彼时的他已经创业,成为一位老板了—不是每个人都会用利益决定立场,总有一些人会超越自己的利益去思考问题。
生平
后来持续阅读皓哥的博客,才慢慢了解了这些博客背后的作者的故事。他在 1998 年大学毕业后去往云南省工商银行工作,维护银行的 IT 系统。因为有感于”银行作为甲方,倾向于从乙方购买系统,然后出问题也只是给供应商打电话“,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不到东西,于是毅然决然辞职,放弃了当时体制内的这样一份光鲜亮丽的工作,连带单位分配的一套房子,背着一个书包孤身前往了上海。”吃财政饭==稳定光鲜“几乎成为了中国大众的共识,但是出于对于自我提升和好奇心的热望,皓哥放弃了当时人人争抢的机会,决定去冒风险探索更大的世界。
到了上海之后,技术水平不足且性格内向的他屡战屡败,面试持续失败,最后靠同学帮忙找到了一份工作。但是他面临了很多中国的年轻人面对的共同问题:恶劣的工作环境。当时的公司工作时间甚至超过了 996. 那么皓哥是怎么做的?根据他的回忆看,他针对自己的短板做了两件事:一是每天利用下班后的一个小时,在宿舍争分夺秒学习,他当时经过了摸索,确定了 Unix 编程和计算机网络两个方向,然后白天就利用公司的环境实践这些知识;二是争取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主动面试一次,在这个过程中锻炼自己的沟通表达能力,到后面按照他自己的说法”我学会抢答了,面试官没问我就滔滔不绝说个不停“。于是他成功地换了工作,之后的职业发展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”我再也没有找过工作,都是工作找我“,经历的平台也越来越大,最后顺水推舟走上了创业之路。早期的心理学有个流派,认为人类是没有自由意志的,是环境的产物。因为内外原因,皓哥刚开始技术水平普通,而且性格内向不善表达,但是他没有选择认命,而且认真思考、持续实践,最终克服了自己的缺陷,改变了自己的命运。
工作之外
作为一个在中国的程序员,皓哥有两件轶事:
一是他自称在某家国内大公司工作时,被人事部门欺骗,耽误了北京的居住工作证的办理,最后导致生活极其不便。很多人面对大型机构里面的实权阶层的不合理行为都会忍气吞声,但是他选择了正面迎击,不仅在内网投诉几个相关人士,后来在外网也撰写了文章,引发了很大的社会关注。
二是他非常善于沟通和表达,很早就开始经营自己的博客酷壳,也给自己带来了很多的机会。打破了许多人对于程序员闷葫芦的刻板印象。我很认同 Jordan Peterson 说的 ”精准流畅表达自己的思想是一种强大的力量“,皓哥则是一个充分实践了这个原理的人。
健康
关于心梗的预防,作为一个关注健康知识的业余人士我简单讲下自己的看法,它的预防分为根本性和直接性的。根本性的在于调节饮食和运动,把自己的血脂和胆固醇降下去,详情可以参考这篇文章;而直接性的预防措施在于避免长时间高强度工作和情绪过于激动,根据科学研究还有我自己的实践,每日练习冥想可以增强自己对于情绪的管理能力。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对于从小身体底子很厚实的人,格外需要注意避免过高强度的运动和工作,一定要敏感观察自己的身体的红线。因为这类人群从小习惯了高功率输出,对于人体的脆弱性可能会有些许低估。
皓哥年轻时身形标准,但是因为喜爱踢足球伤了膝盖,之后无法进行运动,后来便体重增加,体重增加过了一个阈值之后想要减肥就会很困难,也会连带出很多并发的问题。其实对于肥胖人群,可以选择举重或者游泳这种不太伤膝盖的运动,遗憾的是斯人已逝,也希望身体有损伤的读者不要因噎废食,运动对于人体至关重要,还是要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寻求适合自己的运动。
酷壳的主页有句标语:享受编程和技术所带来的快乐。皓哥是身体力行这么做的,他甚至在右侧做了一个彩蛋,一旦点击就会播放音乐,网页也会随之变形。如果人死后真的会进入另一个世界的话,希望他能继续享受编程和技术所带来的快乐。